当年林培德
林培德的文字颇具电影分镜头的感觉。锣鼓声、语录本、醒目的旗、拥挤的人;老旧客车夜半“嘎吱”熄火;油腻的手掷出早餐,女生脸上的泪痕;蓝天白云下,奔驰的骏马,啁啾的小鸟……爱耶?恨耶?改造还是适应?启幕时,一切仍是未知。简洁洗练,不拔高不空泛,十七岁少年的心清澈透亮。
——严晓露
“北国风光”舞台剧的序曲
林培德
喧闹的锣鼓声,高举“语录本”的口号声, 成千上万的欢送人群,聚集在静卧轨道旁一列墨绿色列车的两边,年轻人心情跌宕激动,有点像时下流行的要出门旅游那样。随风飘扬的 “北国风光”大旗帜,在人潮中是那么显眼、那么“风光”。
几十个小时后,一辆破旧的大客车摇晃行进着,突然疲倦地在半夜里“嘎吱”地熄火了,带点调侃的催促声响起来:“快下车吧。你们‘大有作为’的目的地到了。”天还未亮,四周一片漆黑,寂静无声的严寒中,一幢长条形草屋的门打开了,一个表情纳木、脸带疑惑的头探了出来,脸色饱经沧桑,满口黄牙,就见他揉了揉红肿带有眼屎的眼睛,似乎在招呼着我们进屋。屋内放着一个硕大的铁油桶,桶内的木材正熊熊燃烧着,通红通红的。伴着昏暗的灯光,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。此时,冻僵的身体、冻僵的神经、冻僵的表情、慢慢得到了缓解。年轻人不安的嘻哈声暂时掩盖了疲倦的身心。
“呯”的一声 隔墙食堂的窗口打开了,一双油渍的双手掷出欢迎我们的“大餐” 。喝着沙子般的小米粥,啃着硬实的馒头,嚼着又酸又咸的“卜留克”,心里刚泛起的一点喜气,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从一个角落里传过来,带着稚气的女生的声音,刹又静下来。当一缕阳光射进一排长炕似的草屋中,屋里的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行李,尚在梦乡中。女生们脸上还留着泪痕,但这时似乎又露出笑容,也许正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。我推开门,“呀!”不仅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。天是那么的蓝,是那么的白,既可看到驰奔的骏马,又可听到吱吱鸣叫的小鸟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空气甜甜的,环视周围,心里不由得泛起些许纳闷:“五三大队”,我不知今后会爱你还是恨你,适应你还是改造你?!序曲演奏完了,下一章又该怎样演奏下去呢?
————引自刘年娣的博客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