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当拖拉机手的遭遇
易宏琨
离开久了老想那些往事,时不时四十年前的蹉跎岁月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。那是1969年的冬天,村里领导找我谈话,说那天我拦下了惊马的事。那是两天前的早出工前,我们几个知青吃完早饭在大道边上玩,忽然有人喊有马惊了。赶紧抬头瞧去,只见一驾马爬犁发疯似地从村西头直奔而来,道上的人直往两边躲。我看到它跑得比较匀速,在它闪过我身边的一刹那,就纵身跃了上去,拉住了缰绳,马爬犁停了下来。事后我并没当回事,只觉得好玩,郭齐福队长表扬了我。后来又问我愿不愿意开拖拉机,我一听挺高兴的,说当然愿意,于是我就当了一名拖拉机手。
队上安排我跟大高学,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拜大高为师。记得第一次上车是东方红54型,那天我们夜班在南场园打场,那年的冬天特别冷,足有零下40多度,大高叫我上海娃子在车上待着,看到大皮掉了,就踩离合器,车里很暖和,那晚我觉得当一名拖拉机手还挺牛的。
接下来的几天挺忙的,那时队上没有机库,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要起来烤车烧水,等气缸里的机油稀薄了,才可以启动。师傅告诉我看水温,40度起步,60度工作。
一天晚上,我们夜班上山拉柴,拖拉机只拉了个大爬犁,空爬犁上栓了根很粗的大绳。柴火堆在二线,二线离我们屯子大概有20多里地。我记得是顺着长胜和沂洲大队,直奔南面山里走,那是小兴安岭边缘,那年的雪很厚,履带式拖拉机在雪地上跑起来还挺稳当,大概走了十来里地,就进了山。山上住着几个砍柴的乡亲,冬天山里静得出奇,他们老远就听能到拖拉机吐吐的声音,拖拉机一到,大伙马上装车,这时发现爬犁上的大绳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,大绳丢了可不行,绑柴火的东西没了。
大高师傅叫我顺着爬犁印往回找,递给了我一个手电,叫我路上小心点。我拿了手电走了没多远,拖拉机尾灯的余光没有了,周围很黑很暗,只有地上的白雪透出了缕缕白光,我哆哆嗦嗦往回找,拖拉机排气管的吐吐声越来越轻。不是冷而是怕,听说山里有狼和黑瞎子,这黑灯瞎火的,对我这17岁刚离开父母才两个月的小伙子也太残酷了,还是回去吧,不找了,就说没找着。但一想,这怎么行呢,我没找着不是还要派人去找吗?不能让他们说我无能,我硬着头皮还是往回找去,大该走出了一里多地,我看到了雪地上躺着那根我们丢了的大绳,我三脚并成二步一下子扑了上去,抓起大绳,扛上肩连滚带爬往回跑。
回到了柴火垛边上,我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了,只记得那时心里除了怕还有一份乐滋滋的美。
作者为原边疆公社山河大队上海知青
图片引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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