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马识途益延寿
——病愈之后的获得感之四
方良
今天是我与一批插友下乡插队45周年纪念日。自然有一些感慨。
45年前的今天,上海彭浦火车站上锣鼓喧天,掩不住行人满腹的疑虑与欲喷强忍的泪泉。车轮动了,心也碎了。好一阵后悔,干嘛这么冲动,一定要报名到最远的地方去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。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。不过,不能明说,说了无益,只能丢自己的脸。走一步算一步吧!
到了生产队已经是第四天的半夜里了。看到迎接我们的乡亲们,知道今后要与他们共同过日子了,不得不拿出仅有的力气,装出一副笑脸与人打招呼。尤记得在接我们的人群中,有两个人给我留下较为深刻的记忆。一个是刘诚,他一会儿说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,一会儿说一口不标准的上海话。问了他,才知道是来自松江县的老插友,去年秋天就到生产队了。另一个是王树东,他戴着一顶毛皮帽子,连上胡子,形成满脸的霜。我以为是老人了,很感动这么大的岁数,还熬到半夜接我们,所以我连喊几声:”大爷,大爷,谢谢!辛苦啦!”紧接着有人喊他大队长,第二天看明白了,他是回乡插友,年龄不过廿岁出头。我把他的辈分弄高了。
那是小事,最大的事是到了生产队,悲情弥漫整个身心。说又说不得,只能强忍着。好在年轻,身体好,扛造。顺应自然,寻找出路,第二年开春,有一个报名读书的机会,我没有放弃。结果离开了生产队,开始教师生涯,一直到退休。
想想当年其实是一匹不识途的牛犊。那些口喊手写的语句,多半是模仿与从众。我与许多插友一样,在缺少选择,缺少信息,也缺少指导的背景下,听到的,看到的,几乎是千人一口或千面一样,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,作出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抉择。
如今,年过花甲,尤其是此次病榻上的长久思考,我想应当成为一匹识途的老马了吧?其实也不尽然,老马要能识途,也不容易做到,只有努力去做,接近或基本上能够识途。想到几点心得:
首先是要有方向感。定位要定好,有一个看得见的、真实的目标。近期,我要在熟识的人群中确认若干位作为自己的榜样。人无完人,取各位的长处即可。中远期,我学会延年益寿的种种科学方法,身体搞得健康再健康,只为家人多服务,不给家人多添麻烦。
其次是要有平衡感。做人要务实,老年更要务实。心态必须保持平衡,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满,坚持一定程度的自责。修养到家,才能不尤人不怨天,带着好奇心观察社会,说说笑笑,有人听就多讲,无人睬,就自唱自和。
再次是要有安全感。不做危险事,不当英雄汉,把安全系数提得高高的,不越雷池一步。要有预测、预防的心理准备,不要轻易听信,不要学舌搬弄,不要摆弄小聪明。
第四是要有幸福感。不言而喻,家庭和睦与幸福指数密切相关;还要争取得到来自各方面的关怀,从而不经常地给自己一些兴奋与刺激,这也是必须要的。多参加同年龄群(包括同事、插友、老年邻居)的集体活动,也是必须的。
想了这么多,对我老伴说了说,她笑着应一声:“你先把自己的病养养好,再说吧!”我默然吗,照发不误,讨教于各位插友。
————引自东发大队知青的博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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